“终结论”反观下的对艺术本质的理解
高建平丨文
与福山相比,丹托所接受的黑格尔终结观,更多受到了马克思而不是科耶夫的影响。
丹托喜欢用马克思的话,说明历史的终结。马克思设想道:“在共产主义社会里,任何人都没有特殊的活动范围,而是都可以在任何部门内发展,社会调节着整个生产,因而使我有可能随自己的兴趣今天干这事,明天干那事,上午打猎,下午捕鱼,傍晚从事畜牧,晚饭后从事批判,这样就不会使我老是一个猎人、渔夫、牧人或批判者。”历史是从原始社会开始的,它会在共产主义社会结束。共产主义社会之后,生活还会继续,而且是幸福的生活,但那就是一个后历史的时代。分工造成的物质对人的统治并由此形成的人的奋斗历程,在这里终结了。
与此相对应的是,丹托认为,艺术终结的标志是:“正如马克思也许会说的那样,你可能早晨是一位抽象主义者,下午是一位照相现实主义者,晚上成了极简的极简主义者。或者你可剪纸人,或者做任何你喜欢透顶的事。多元主义的时代来临了。你无论做什么都已无关紧要,多元主义的意思就是如此。当一个方向与另一个方向一样行得通时,方向的概念就不再适用。”
但是,这时还有艺术吗?艺术的本质是什么?丹托提出一个定义:辨别艺术与非艺术的根本特征,一个极简的定义,在于在历史的一个独特的阶段,由于借助理论而进行阐释,一物能获得意义而另一物不能。
这么说当然太抽象了。如果我们回到当代艺术的命运问题,就可以看得更清楚一点。
艺术发展到20世纪后期,实际上是在双重压力下走向“终结”的,一种是丹托所谓的被哲学所剥夺,而另一种则是被美所剥夺。前一种情况存在于哲学家的焦虑中,而后一种情况下则存在于资本家的快乐和资本家所制造的快乐之中。前一种情况造成艺术与美脱离,后一种情况造成美压倒艺术。这后一种情况,就是日常生活审美化所带来的从工艺设计到通俗文化,再加上娱乐业所带来的处处皆美的世界。艺术在这种双重压力下终结。
——节选自《“进步”与“终结”:向死而生的艺术及其在今天的命运》
原文载于《学术月刊》2012年第3期